前两天上庭回来在网上读韩寒，颇有感触。写了两篇有感，还觉得有点意犹未尽。我曾在《有感之二》里调侃说不建议韩寒当律师，今天正面讨论这个问题，算是给“韩寒有感”划个句号。
韩寒的身上有很多律师必须的优秀品质。第一，律师一定要能写。这里的“能写”不是韩寒说的“语句通顺，错别字不多到影响阅读”，而是能写为他人伸张正义的文字。他的博文《这些狗真麻烦(2009-11-24 03:57:10)》就是这样的一个例子。美国的一个很有名的法官曾经对律师说过：“你们只需要想怎么赢，让我们来考虑公正问题。”换句话说，一个有效的公正系统（美国司法部的实际名称是“公正部”，即Department of Justice）需要像韩寒这样的人，满怀激情地去为客户争取权益；并且有能力把这种激情写下来去感染别人（即法官和陪审团）。
二十多年前，美国的《今日心理学》杂志曾刊登过一篇文章，其中说作家的心理问题比非作家要严重得多。因为看到社会对他人的不公，一般人不会受到太大的伤害，而作家却不然。作家的这种个性是他们写作的动力，也导致很多心理问题。《这些狗真麻烦》很说明韩寒内心世界的这种活动。根据《今日心理学》的说法，这种人的内心世界是很脆弱的。但是对一个社会来说，这样的人是万分可贵的。
只有怀着这种作家心态的人，才会在闵行区执法大队队长就钓鱼事件发表“没有利益驱动，为什么要帮你”言论时，感觉到被伤害，因而记住这个言论。日后写《这些狗真麻烦》的时候，才能引用这句话。
第二，律师不能过分地瞻前顾后。律师的职责是为客户争取权益。也就是说，律师要顾及的只有一面，也就是自己客户的一面。无论《这些狗真麻烦》说的公平不公平，对不对，韩寒都觉得，不为潘女士申申这口冤气，不能上床睡觉。这是好律师的真性情。
真正有影响的案子，往往是为社会上的少数人或弱势群体争取权益。当年Thurgood Marshall代表黑人起诉Topeka市教委会，要求停止种族隔离政策就是一个例子。这一点，在民主社会（也就是多数人说了算的社会）里，尤其重要。
很多机关里呆过的人，一说话就四平八稳，面面俱到，八面玲珑。你把他的话拿过来，做任何方式的解释，都不会得罪任何人。但是，要达到这种效果，一定不能站明立场，更不能反对什么人或什么事，特别是有权有势的人，和这些人看重的事。这种四平八稳的人，不适合当律师。
一个好律师一定是个耿直不阿的人。这种人不会专挑对方喜欢听的话讲，交往起来，很可能会有些磕磕碰碰，但真的到了上法庭刺刀见红的时候，一定要依靠这样的人。韩寒不喜欢社交，很可能就是不喜欢这种“你好，我好，他也好”的场合。
第三，除了魄力之外，律师还要有胆气。在美国，我就被对方威胁过：如果你如何如何，我就会直接告你。（老实交待：我昨天就被人这样威胁过。）如果威胁的人有经济实力，那这个威胁是有力量的。但是，如果这时律师骨头一软，客人的权益就会被牺牲掉，律师也就很可能在社会上造成一桩不公的案子。所以说，没有骨头的人，不适合当律师。从《这些狗真麻烦》可以看出，韩寒知道权贵们会觉得“这些狗真麻烦”，但是他还会骄傲地说“我们就是那一堆狗。”
这世上，能写、有魄力、又有胆气的人不多。韩寒看起来就是一个。他不当律师，对社会来说，是一件憾事。中国正需要一大批像韩寒这样的律师，因为只有这样的一批人，才会构成一个公正社会的基础。（还不说这会给一批写手一个生活出路。）
声明：我对韩寒的了解，仅仅局限于阅读他的几篇博客。说得不对的地方，敬请评论，容我改正。
No comments:
Post a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