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寒这个人真是鬼灵精怪。我这个人没受过什么正规的写作教育（在大学没上过一天写作课，在美国没上过一节英语课），所以写作方面，一直有点自卑。多多少少地，也因为我在工程与物理方面，时常以科班出身张狂。韩寒用简单的两句话，解决了我心里的这个疙瘩。第一句：“建议以后的作文评分取消优良中差，改成‘正合我意’，‘相差不远’，‘参考大纲’，‘逆我者亡’四种得了。”第二句：“文章这个东西，在语句通顺，错别字不多到影响阅读的情况下，好坏完全没有评判的标准。我随便拿一篇朱自清的文章交上去，没有一个老师会觉得自己的学生写作文好到有名家的水平了，并且照样会作出很多修改意见。”
那文章的价值到底在哪里呢？
天下文章分为两类：一类讲一个故事，另一类不讲故事。
我们不妨先看后一类。以韩寒的《赴澳大利亚监督指导世界拉力锦标赛的工作报告》（附录一）为例。
我觉得，文章的质量取决于两点，（1）思想的密度；（2）思想的质量。思想的质量，取决于思想的新颖度（说大家已经听过，甚至听惯的套话，用鲁迅的话说，叫耽误他人时间，谋财害命），和思想的深度。讲与文章主线不搭界的事情，也没有什么意义。
我对韩寒《赴澳大利亚监督指导世界拉力锦标赛的工作报告》一文的前1,000个字进行了一下分析。一共16个观察分（约每60个字一个观察），34个想法（约30个字一个想法）。同时，我对新华网的头条《贾庆林会见印尼人民协商会议主席》一文（附录二）作了同样分析。460个字，思想0分，观察2分。也就是说平均230个字有一个观察；不管读多少个字，读者都不会读到一个新颖、有见地的思想。
文章的质量从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作者的写作态度。写好文章，是要动脑筋的。韩寒脑子里冒出两个想法，同时再作一个观察，才能爬60个格子，而他一爬就是 2,000个。《贾》文作者，勉勉强强地得了2个观察分，思想打0分，但是糊里糊涂之中却爬了460个格子。这位荣燕，想来是吃官饭的人，她的文章质量，有没有人愿意读，恐怕和她的收入、升迁都没什么关系。写文章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老生常谈每每拿出来复述一遍，这样一点也不费作者的脑子。而且信手拈来，全不费工夫。十几分钟以后荣燕就又炮制出一篇：《吴邦国会见印尼客人》（附录三）。至于这些文章是否对得起印刷这些文字的纸张，和阅读这些文字的读者，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荣燕当年的语文和政治分数，想必是本人数理化的水准。
当然，有思想还不够，只有高质量的思想才能构成高质量的文章。韩寒文章之所以好，不光在他思想多，而且新颖；最重要的，在于他说话很正。会写文章的正直的人，在美国很适合作律师，因为在美国，思想不正的律师在相对讲理的法庭上，经常被打得落花流水。我在中国的律师朋友，喝下去的白酒数以吨计，不管人正直不正直，肝一般都不太行了。所以，我这里不想建议韩寒去当律师。
评价小说，大同小异。今天上庭累了，写到哪儿就算哪儿吧。
附录一
韩寒：《赴澳大利亚监督指导世界拉力锦标赛的工作报告(2009-09-03 22:42:43)》
评分部分：
前几天从天朝飞往岛国澳大利亚，指导WRC工作的开展。刚下飞机，第一印象就很差，居然没有当地小学生组成的腰鼓队对我们进行迎接。[国际指导都来了，竟没有腰鼓队，思想1分] 走了几步，觉得澳大利亚不光是一介岛国，还是一个鸟国，很多的鸟类在地上乱走，极不雅观。[鸟多，观察1分] [因为看到澳大利亚鸟多，影射中国鸟少，思想1分]
世界拉力锦标赛是最高级别的拉力赛事[介绍没分]，但是这两年，中国拉力锦标赛已经飞速发展，有了赶超之势[这是大家都知道的空话，也不给分]。到了参赛地黄金海岸后，发现当地的经济非常落后，一套带游泳池的大别墅的价格只相当于上海一套一百平方米的公寓的价格。[注意到房价，观察1分] [比较上海房价，思想1分]当地人的生活非常艰苦，从机场到酒店，没有看见一台奔驰宝马或者奥迪，[观察路上的车，观察1分][想到那里的人不买豪华车，思想1分] [影射国人过度重视外表，思想1分]当地政府甚至穷的修建不起任何一个高速公路收费站。[注意到没有收费站，观察1分][使用“穷”字（其实不建收费站不是“穷”，而是不想借此收费），思想1分] [对比国内收费站，思想1分]
进入到了堪路以后，更加觉得还是祖国好。在第一赛段的堪路中，我惊奇的发现，在赛道里居然有动物保护协会的人在赛道两边竖起了“WRC GO AWAY”的大标语[观察1分]，承办这样的世界最高级别体育比赛，当地居然有居民表示反对，这是非常不能理解的[有什么不能理解的，思想1分]。更加不能理解的是，当地的政府软弱无能，居然纵容这样的标语突兀的展示在赛道两边的房子上[政府权力有限，观察1分，思想1分]，使得我们这些国外友人大为诧异 [“诧异”，思想1分]。回想我国的汽车拉力锦标赛，如果出现这样的不和谐标语，下到村长上到县长都会被撤职[思想1分]，而始作俑者的每月三元钱养老金也将被政府罚没[思想1分]。
据了解，这一小撮好事之徒，居然以我们的赛车会撞死袋鼠为理由，对这场比赛进行反对[观察1分]。殊不知在我们国家，撞死人都没有关系[观察1分]。当然，在堪路的时候，我们国家是不可能撞到人的，各级党政机关相当的重视[思想1分]，提前对赛段进行了封闭[思想1分]，我们国家的口号是，狗和小孩都要栓好[思想1分]，鸡和女人都要圈好[思想1分]。[以“狗和小孩”与“鸡和女人”对仗，思想1分]这类的大型赛事，在我们国家的人民支持率为百分之一百 [观察1分]，因为不支持的都被剥夺你当人民的权利，都是反动派。[思想1分]
见识了当地群众的思想觉悟几多低以后[联想到思想觉悟，思想1分]，我又对其余赛道进行了堪路，发现当地的经济真的已经崩溃[思想1分]，大批的地皮和农场都在“FOR SALE” [观察1分]，可见人们都没钱了[思想1分]，给我们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思想1分]。我甚至很担心，像我这样来自中国的车手，会不会被当地人当做来扫货团的而被绑架[思想1分]。因为我在当地这么多天没有看见一个警察，可见当地的警力有多么薄弱[观察1分] [如此解释澳大利亚社会和谐不必那么多警察，思想1分]。所以，我只有反复重申[使用“反复”和“重申”，思想1分]，在中国，我并不是一个党员[思想1分]，也不是房地产商[思想1分]，以求自保[思想1分]。[全段用婉转的方式指出中国谁有钱，思想1分]
说到警方，中国拉力锦标赛举行的时候，政府极度重视，甚至出动上千警力来维持赛道内的交通状况[观察1分]，有时候甚至出动武警和军方[观察1分]，在赛道内出现一只鸡都要当场击毙[思想1分]，而澳大利亚政府的协调能力和指挥能力明显不够，300多公里的赛段里，我一个警察都没有看到[观察1分]，甚至有大腿粗的蛇在路上游动[观察1分]，惊吓到了赛员[观察1分]，非常不利于害怕蠕动类动物的赛员比出水平，比出风格。[思想1分][此段指出中国政府不正常地重视自己的国际形象，与澳大利亚的淳朴之风大不相同，总体思想1分]
全文如下：
前几天从天朝飞往岛国澳大利亚，指导WRC工作的开展。刚下飞机，第一印象就很差，居然没有当地小学生组成的腰鼓队对我们进行迎接。走了几步，觉得澳大利亚不光是一介岛国，还是一个鸟国，很多的鸟类在地上乱走，极不雅观。
世界拉力锦标赛是最高级别的拉力赛事，但是这两年，中国拉力锦标赛已经飞速发展，有了赶超之势。到了参赛地黄金海岸后，发现当地的经济非常落后，一套带游泳池的大别墅的价格只相当于上海一套一百平方米的公寓的价格。当地人的生活非常艰苦，从机场到酒店，没有看见一台奔驰宝马或者奥迪，当地政府甚至穷的修建不起任何一个高速公路收费站。
进入到了堪路以后，更加觉得还是祖国好。在第一赛段的堪路中，我惊奇的发现，在赛道里居然有动物保护协会的人在赛道两边竖起了“WRC GO AWAY”的大标语，承办这样的世界最高级别体育比赛，当地居然有居民表示反对，这是非常不能理解的。更加不能理解的是，当地的政府软弱无能，居然纵容这样的标语突兀的展示在赛道两边的房子上，使得我们这些国外友人大为诧异。回想我国的汽车拉力锦标赛，如果出现这样的不和谐标语，下到村长上到县长都会被撤职，而始作俑者的每月三元钱养老金也将被政府罚没。
据了解，这一小撮好事之徒，居然以我们的赛车会撞死袋鼠为理由，对这场比赛进行反对。殊不知在我们国家，撞死人都没有关系。当然，在堪路的时候，我们国家是不可能撞到人的，各级党政机关相当的重视，提前对赛段进行了封闭，我们国家的口号是，狗和小孩都要栓好，鸡和女人都要圈好。这类的大型赛事，在我们国家的人民支持率为百分之一百，因为不支持的都被剥夺你当人民的权利，都是反动派。
见识了当地群众的思想觉悟几多低以后，我又对其余赛道进行了堪路，发现当地的经济真的已经崩溃，大批的地皮和农场都在“FOR SALE”，可见人们都没钱了，给我们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我甚至很担心，像我这样来自中国的车手，会不会被当地人当做来扫货团的而被绑架。因为我在当地这么多天没有看见一个警察，可见当地的警力有多么薄弱。所以，我只有反复重申，在中国，我并不是一个党员，也不是房地产商，以求自保。
说到警方，中国拉力锦标赛举行的时候，政府极度重视，甚至出动上千警力来维持赛道内的交通状况，有时候甚至出动武警和军方，在赛道内出现一只鸡都要当场击毙，而澳大利亚政府的协调能力和指挥能力明显不够，300多公里的赛段里，我一个警察都没有看到，甚至有大腿粗的蛇在路上游动，惊吓到了赛员，非常不利于害怕蠕动类动物的赛员比出水平，比出风格。
世界拉力锦标赛的裁判也是非常的寒酸，在我们中国堪路，不用看路书，一路看着警察的站位就到了赛段，赛段里人头攒动的地方就是裁判点。相当的气派。但是在 WRC里，我在路书标记的地方一直没有看见裁判，我不得不下车问在当地野餐的一对老年夫妇，裁判点在哪里？结果他们就是裁判。他们对比赛太不重视了。
到了第二赛段，发现也是这样的情况，一对情侣在路边打着伞，我一度以为是来钓鱼的。他们甚至还掏出了糖果给我吃，我马上想到到我小时候接受的教育，那是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我立即拒绝了他们。
到了超级短道的堪路，我彻底失望了。这个超级赛段由当地一个镇子上的街道组成，堪路的时间是六点半，但是我一直等到了七点半，街道还是不能封闭，当地的城管工作非常的不利，我们知道，不对那些要擅自闯入属于国家财产的街道的车主进行不见伤的殴打，怎么能快速的封路呢？如果这样的比赛在我国举行，提前三天就给你把街道封了，给两边刷上新油漆，给小草也刷上新油漆，绝对会给赛员们一个良好的印象。也展现出我们政府一向的强势，当然是对内的。
虽然还没有开始比赛，但我已经可以说，国际汽联和中汽联的能力不在一个档次上，国际汽联的赛事，只会在车检上做文章，我的赛鞋的鞋底有一个洞都差点没有通过车检，在我们国家，拿皮鞋去车检都没有问题。我们国家对赛车的检查只认牌子，就是说，你报名用三菱参加比赛，只要你开过去的是一台三菱，而不是一台五菱之星，你就车检合格了，什么排量啊改装啊甚至型号啊都好商量，而国际汽联的检查太过严格，不够人性，不够灵活，自断财路。另外，我每到一地，当地的领导都会亲切的与我会见，希望我多为当地的经济发展做出宣传，我说，好的，我一定会把当地的县政府大楼拍成照片贴出来的，以证明当地的富强，但不知道为何，他们都谦虚的拒绝了我这一个要求。而我在澳大利亚三天，居然没有能接见他们的领导，我觉得他们非常失礼，最失礼的是，我居然没找到他们的政府大楼，当地的政府机构也经常被我误认为是移动厕所。对于这样一个不注重政府形象的国家，怎么可能办好比赛呢？
澳大利亚的世界拉力锦标赛已经走上了末路，我代表中国，邀请世界拉力锦标赛的澳大利亚分站赛改由我国举办，我保证，绝对不会产生任何不和谐的现象，有车开，有肉吃，有钱拿，有幼女嫖。当然，如果你看中了我们国家，想定居我们国家，我觉得还是算了，我们国家的房子你们是买不起的。
附录二
贾庆林会见印尼人民协商会议主席
2009年12月07日 20:22:42 来源：新华网
新华网北京１２月７日电（记者荣燕）全国政协主席贾庆林７日下午在人民大会堂会见了印尼人民协商会议主席陶菲克[观察1分]。
贾庆林欢迎陶菲克访华。他说，中国和印尼是友好近邻[常识，无分]，从古至今有着密切的往来[可能是我作律师的原因吧，这条也很可以辩论辩论，无分]。在双方共同努力下，中印尼关系逐渐走向成熟，进入了快速健康稳定发展的新时期[空话，无分]，中方愿进一步加强与印尼之间的经贸合作和人文交流，推动两国战略伙伴关系不断发展，造福于两国人民，也为本地区和世界的和平与发展作出新的贡献[这句放之四海而皆准，属于老生常谈，无分]。
贾庆林说，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和印尼人民协商会议之间有着良好的合作关系[这句讲老生常谈竟然又重复了一遍，无分]。双方的交流与合作有力地增进了两国人民之间的了解和友谊。中国政协愿与印尼人协保持密切交流，相互学习借鉴，推动中印尼战略伙伴关系不断发展[无分]。
陶菲克说，印尼和中国是友好国家，印尼重视发展对华友好合作关系，相信这种关系将为促进亚洲和世界的和平发展作出贡献。印尼人协愿与中国全国政协加强交流与合作，推动两国关系全面发展[全是客套，无分]。
全国政协副秘书长杨崇汇，提案委员会主任李铁林，副秘书长王胜洪，外交部副部长武大伟等参加了会见。[就再给安慰观察分1分吧]
附录三
吴邦国会见印尼客人
2009年12月07日 20:34:29 来源：新华网
新华网北京１２月７日电（记者荣燕）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吴邦国７日下午在人民大会堂会见了印尼人民协商会议主席陶菲克。
吴邦国说，中印尼关系发展势头良好。两国政治互信不断深化，各领域务实合作成果丰硕，人文交流日益扩大，在东盟、联合国等地区和国际组织中密切合作。中方高度赞赏印尼政府和议会长期坚持一个中国政策，感谢印尼在台湾、涉藏、涉疆等问题上给予的支持。中国和印尼都是亚太地区重要国家，拥有广泛共同利益。中方始终高度重视发展与印尼的关系，愿从战略高度和长远角度推动中印尼战略伙伴关系实现更大发展。
吴邦国积极评价中国全国人大与印尼人民协商会议、国会、地方理事会的良好合作关系。他说，虽然中国与印尼两国国情不同，政治体制也不一样，但都面临发展经济、保持稳定、改善民生的任务，都需要加强民主法制建设。中国全国人大愿与包括人民协商会议在内的印尼议会机构发展友好交流与合作，加强治国理政经验交流，为两国关系发展充实内容、增添活力。
陶菲克说，印尼人民对中国人民怀有深厚感情，视中国为最亲密的朋友。我当选印尼人民协商会议主席后把中国作为首访国家，再次体现了印尼对发展同中国关系的重视。希望通过这次访问，进一步密切印尼人民协商会议与中国全国人大的关系，推动两国在基础设施建设、资源开发利用等领域的务实合作。他重申，印尼始终坚定奉行一个中国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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