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07年开始的美国经济不景气,是我来美国近25年来最严重的一次。今年上半年,联邦破产法庭收到的申请数量比去年同期增加36%;其中公司破产增加64%,个人增加35%。危机之下,受到冲击的个人和商家都面临一个很现实的问题:经济什么时候会回转。有些个人或公司,现在已经满足破产的要求。他们面对的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是立刻向法院请求破产保护,还是再挺一段。
中国人讲温故而知新,所以我们首先应该看看近百年的历史。很多人说,美国1930年代初的经济危机,结束于罗斯福总统1933年上台后实行的大政府政策。这种说法与经济数据不符。真正解决问题的是二战。二战以后,技术突飞猛进,出口及中产阶级需求均大幅提高,刺激了美国经济的进一步发展。但是,大公司的做事的办法,和政府部门差不了多少。公司的CEO只不过是一个高级经理。很多重要问题的决定权在政府部门手中。到了1960年代中期,经济开始饱和;一直到1980年代初,美国股市一直没有突破。
1981年Reagan总统上台,一方面支持美联储收紧银根压低通货膨胀(说到底,通货膨胀就是政府掠夺人民手里的钱),一方面还政于民,为私人企业松绑、减税。这种硬着陆的方式,造成的局面相当惨烈,但是非常有效。通货膨胀迅速得到控制,然后企业开始扩大生产。从1983年开始,股票开始飙升。加上后来1990年代的电脑科技革命,股票直线上升到2000年,道琼斯指数从不到一千点涨到了一万多点。
目前,美国没有二战后的局势。世界各国,不光不处于遍地凋零,崇尚美国货的状态。反过来,发展中国家的廉价产品给美国产品出口造成了严重的威胁。其次,美国政府目前的政策是把老百姓手中的权力再夺回来。奥巴马所提出的政府全盘操控健保的议案是否能通过,现在还不得而知(医疗占美国总产值的17%左右)。但是政府对富人大幅加税,已经是现实。(高税率除了把企业家手里的投资资金收走以外,还对那些拿自己的钱冒险的“富人”说:亏了是个人的,赚了是国家的。所以高税率会抑制经济,对政府收入也有杀鸡取卵的效果。)
但是,话说回来,Reagan革命已经近三十年了,这些年来自由市场已经根本地改变了美国的企业。今天数一数二的大企业,明天就去破产法庭寻求保护早已屡见不鲜。企业的老总们也已经从1970年代的准官僚,变成了今天的企业家。一有失手,从雇员到股东,都会蒙受巨大损失。这种情形,不是一年两年可以改回去的。而且,民意调查显示,美国的老百姓至今仍然不信任政府。所以奥巴马的大政府,到底能从老百姓手里收走多少权力,现在还言之过早。
总之,虽然经济在短期内会有一定上升,但是不会根本走出阴影。2010年的劳工市场,应该不会大幅转暖。至于什么时候美国可以彻底走出这个阴影,很大程度要看明年的中期选举结果。如果美国老百姓能够认清这一点,选拥护自由市场的人进入国会,商界或许会松一口气,开始冒险、投资,使美国的经济从阴影中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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